呼叫2104-boat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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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亚轩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，小小的呛了两声后眼尾洇出些红，小碟子里已经堆了两三只旧烟头。他从后视镜看去，后面一辆白车还在尾随。

　　他皱了皱眉头，烟味稍浓又咳了两声，拿起手机便拨了出去，滴滴两声后对方接了起来。宋亚轩吸了一大口烟，又轻轻吐出来，“还在跟。我迟点过去。”

　　那头人应了一声，宋亚轩便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。

　　目光又回到镜中白车里的人的脸上，戴着黑色鸭舌帽，压的很低，下巴标致，唇瓣也好看，鼻尖露出来一点点，只有半张脸，但一定长得不赖，而且...莫名的熟悉。

　　宋亚轩掐灭了烟，随手丢在碟里，一踩油门冲了出去。

　　白车跟的不紧，远远的，可甩也甩不掉，多少让人心烦。

　　宋亚轩猛的打方向盘，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，确定白车跟进来后停住车，下了车径直朝白车走去。

　　车里的人看见他走来，明显透露出慌乱，打着方向盘想退出去，却被宋亚轩扶着车窗生生拦住了。隔着玻璃，宋亚轩打量他，凑的很近，那人生硬的又压了压帽子，几乎是在逃避他直白的目光。宋亚轩叩了叩窗玻璃，人却死不肯降下窗，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，后劲隐隐约约已经有了黏稠的汗。宋亚轩眉头皱的更紧了，又近了几分，冷冰冰的玻璃却始终将两人分开在两个世界，鼻尖贴到凉上，宋亚轩盯着他的侧脸，用口型问道，“我、认、识、你、吗？”那人没回答，看到了也只是马上别开脸，嘴唇抿的发抖。

　　宋亚轩放弃了，看着那半张脸若有所思，脑海中隐隐有什么在躁动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。他打了个响指，不再深究，手机再次拨出，半晌之后小巷口冲进一队警察，围住白车，宋亚轩礼貌的说声麻烦了，看着警察把人从车里拽出，鸭舌帽歪了，露出残缺的目光，碎碎的看向他，如同穿心一般的极度悲伤。总感觉包裹着什么如棉似絮的东西。人不敢长久的看他，只一眼便低下头去。

　　真是个怪人。宋亚轩回到车上，顺手想点根烟，摇了摇头，还是放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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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进实验室门时，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数字，2124年午时1刻。

　　系统扫描他的瞳孔后开了门，宋亚轩整理着已换好的工作服，走了进去。

　　会议室里在举行面选，说来也怪，实验员的位置突然空出来一个，印象中从没有人当过，这么大的一个空位，却到现在才惊觉，加急选派人手。

　　宋亚轩下意识摸摸兜，才回忆起烟放在便服口袋里，刚刚换掉了，实验室里不让抽。同事小丁见状说道，“别天天抽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
　　宋亚轩怔了怔，再是满不在乎的笑笑。他之前也是不抽烟的，不知从何时开始的，而且明明时至今日也不习惯烟味，却总不由自主的抽，像是埋在骨髓里的习惯，伴随记忆断了片的错乱。想着他开口说，“今那个跟车的，我把人送局子里了。待会向上面申报一下，把他调来审审，我感觉他不对劲，知道些什么。”

　　他的工作是高级机密，一直受到尖端保护。

　　小丁点点头，宋亚轩走进实验室内核，熟练的戴上防护镜，滴的一声数据台上开始浮现字母。

　　“第十三次时间实验调试，开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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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回去的时候已经很迟了，宋亚轩全身累乏，进门就倒在沙发上。圆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外面车水马龙，夜色暗暗的发凉，呼吸声弥漫在冷却的空气里，夹杂着寂寞，稀疏的可怕。

　　躺了一会儿后，宋亚轩才爬起身来去点灯，企图用光亮掩盖那点孤独。

　　他独住在公寓里面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，一个人空旷了点，两个人那该正好。灯装修成圆圆的没棱角，时钟的形状，很暖心。宋亚轩不会做饭，纳闷自己当初为什么安了个厨房。沙发也买大了，一个人怎么也挤不满。还有角角落落的香烟，明明自己抽，他想不懂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把烟四处藏起来。

　　肚子很空，但谈不上饿。他犹豫了一会，还是掏出手机点了份外卖。购买记录显示他之前从不会点桂鱼饭，可他明明记得自己一直很爱吃这个。

　　外面送来还要时间。宋亚轩去冲了个澡，换了松垮的睡衣，路过自己的卧室，床是两人床，他很久没躺过了。和多余的厨房、大码的沙发、角落的香烟一样无厘头。

　　他谢过小哥，抱着外卖坐会到沙发上，热气并着香味，宋亚轩却一下没了胃口，外卖放在一边就又开始乱想。双手抱住自己，转头看向一边的墙上，满满当当的很多相框照片，无一例外都是他个人的，但照片上他身边永远空出一人位。

　　很莫名其妙，像在等什么人一样。

　　什么人呢。

　　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了，醒来时已经过了次日早饭点，宋亚轩抹抹眼睛。他一直独居，早上却总觉得此时该有人叫自己起床。终于有饿的感觉，宋亚轩打算把过夜的外卖解决掉，却找不到了。他不在意，掉了根没点的烟，正打算叫外卖，就接到小丁的电话。

　　吐掉烟，清清嗓子接了起来，一下就被对方焦急的声音逼紧。

　　“你没事吧？”

　　宋亚轩一头雾水，“我能有什么事。”

　　那边小丁松了一口气，换了换才接着说，“昨你让我去审的那个人，我打给局那边时，局里人说是已经跑了。挺棘手的...调了监控，他昨晚去了你小区。”

　　宋亚轩一惊，环顾一圈。外卖被丢了，身上多了条薄被子，烟灰扫干净，厨房微波炉定时的早饭热的刚好。

　　他紧皱着眉头，抓起被子看了看，没有任何异样，只是很普通的保暖被，昨夜他空调温度的确开的低。宋亚轩爬起来抓了抓头发，“我马上过去。”

　　看来这个人对公寓格外熟悉，一点点多余的都没留下。是谁呢。为什么要来呢。为什么只做了这些。

　　出门时，宋亚轩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墙上的相片，一看头就疼的厉害，忘了什么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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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到局里时混乱的场面让人心惊肉跳，宋亚轩极速换好衣服，心下一紧问朝他小跑来的小丁，“发生什么了？”

　　小丁急的眼眶发红“刚...刚刚实验室被盗了...”

　　宋亚轩不受控制的心口一沉，怎么可能，实验室有尖端防卫系统。他压低声音问，“丢了什么？”

　　小丁埋他耳边轻语。是内核钥匙丢了，这个钥匙能打开核心，销毁所有数据，让几十年心血付水东流。

　　小丁带他去局的暗道看了一眼，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。这条备用道本就鲜为人知，更是在前不久封死了，用的还是特殊加密，此刻却被巧妙的撬开来，很明显这人熟悉构造。但铁丝边上还是有斑斑血迹，想来是受伤了。

　　宋亚轩忍不住回想白车里的半张脸，头部发胀，疼的他泪腺有酸涩的错觉，伴随着似曾相识的心悸和绞痛。他扯住工作服衣角，强忍着稳定思绪，直起身来，“他跑不远的，封锁出口，仔细搜查。他应该还在这里。”

　　小丁去传达消息，留他一个人在原地。头越来越痛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膨胀和涌动，挤压着清醒，时间都混沌。宋亚轩咬紧牙关，这疼痛来的没去处，更多的，他竟然有没由来的悲伤和遗憾。

　　正事要紧，他打算先去内核看看，踉跄着起身。

　　走到门口时冷汗布满了后背，险些晕眩摔倒。宋亚轩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大概忘了什么，可到底是什么。

　　内核突然穿出异响，是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系统运作的声音。宋亚轩心下猛的剧痛，手用力发白扑到门上，念出口令开门。

　　越靠近时间的核心，不适的感觉越明显。

　　门开了，他几乎是摔进去。突然间就没什么力气了。抬眼看见数据台上有人，黑色的鸭舌挡住了深邃的眸子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，修长的手在台上熟练的操作。目光远远的刺进心脏里。

　　然后那人站到了实验台上。宋亚轩想爬起身，莫名的无力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抿着嘴微笑，身体消散成粉末，消失在光束里。嘴一张一合，是在叫他的名字还是什么，听不清。

　　他痉挛了一阵，晕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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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再睁眼，宋亚轩躺在实验室的休息间，神经不得片刻安宁，他条件反射的起身，发现无意识间泪水淹湿了枕头。小丁见人醒了迎上前来，眼里都是血丝，“你醒了。”

　　宋亚轩紧紧拽住他的衣服，眼角还发红，“他人呢？”

　　“谁？”

　　宋亚轩正想开口，实验室内核传来惊叫，打断了他的思绪，只好揉着穴缓解头痛问，“内核在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第十四次实验。”

　　宋亚轩下床冲了进去，有实验员站在数据台前，实验台上则有一只实验猿，明显实验失败了，猿只剩残肢断臂，鲜血钻出来就干涸，骨头也慢慢磨成粉消散。

　　“失败了？...不可能啊...”明明那个人上去就成功了的。

　　“他人呢？”

　　小丁说宋亚轩昏了两天，那天的那个人后来没找到，但发现实验台有动过的痕迹，该是触动实验，失败被吞噬了。

　　宋亚轩捂着头，不可能，他亲眼看见成功了的。人又去哪了呢。

　　实验台上猿一声哀嚎，肢体猛的膨胀，炸裂开来，血液飞溅，点点滴在洁白的工作服上。

　　宋亚轩冲上实验台，着手操纵数据。忽然间发现不对劲。

　　时间实验的系统有问题。

　　确切的说，不仅数据有问题，整个系统都暴露出了漏洞。残破不堪，并且疯狂的如癌症蔓延，反噬和扭曲现实时间。

　　系统飞速运转，实验台上猿的粒子急剧又结合，反反复复之前死亡的实验体也再出现，生成原本的模样，在刹那又通通爆开。殷红的汁水满了整个实验室。

　　宋亚轩手上速度越来越快，汗开始密集的出现在额头。他快撑不下去了，实验室的门被破开，几个白褂老人快步走了进来。

　　小丁看见丁老教授迎了上去，声音微微发抖，老人不吭声，只是走上实验台，接手操纵。

　　实验室屏息敛声。半晌之后滴的一声，系统熄火。

　　宋亚轩正打算松口气，就看见老人无力的抹着眼泪倒在地上，心下一紧，赶紧上前扶人。

　　“完了...都完了...”

　　宋亚轩耳边嗡嗡作响，模模糊糊间听到人大喊，“快去通知！时间系统崩溃了！紧急避难！”

　　可是能避到哪去呢，没人能躲开时间。

　　老人东倒西歪躺在地上，身边人群一下乱了手脚，一哄而散，有的传消息，有的不甘心，冲上台操作，一会后心灰意冷咬舌满口是血。

　　“怎么可能...”宋亚轩挤到教授边上，浑身都在战栗，“时间系统...真的没办法了吗？”

　　其实这个系统早早的就有了漏洞，只不过之前没被发现，如黑洞膨胀蔓延的越来越大，时至今日已经拦不住了。

　　轰的一声，从窗望去，远处的建筑群以奇异的姿态折叠起来，房屋瞬间坍塌，薄纸一样变形，穿出人的哀哭和尖叫，莫名凭空消失，留下大片的虚无。缝隙处点点渗出汁来。

　　宋亚轩浑身都是汗，手颤抖着不知所措。教授狼狈在地上喃喃自语，“没办法了...拦不住...漏洞太大了...除非一开始就终止这个实验...”

　　他一愣，松开教授，冲上实验台。

　　刚传完消息回来的小丁看见他，拼尽全力大喊，“干什么！快回来！再不走就迟了！”

　　宋亚轩又回想起熟悉又陌生的半张脸，无厘头的公寓装修，头再次开始疼。他硬忍着打开系统。

　　时间系统已经大面积崩塌了，只剩摇摇欲坠的骨架，勉强撑一小会。

　　时间实验开始的时候...哪年开始的...宋亚轩回忆起实验室门口的记程时间，显示时间实验开始二十年。

　　2104年。

　　所剩越来越少，宋亚轩抓紧一切时间连呼吸也急促，拼命的点击数据。

　　时间系统做不到传达实体，联系还是可以的。

　　“快接...快接...”宋亚轩咬破嘴唇尝出腥味，指甲扣破了皮肤。整个人只剩天旋地转的破碎感。

　　滴。接通。

　　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，再开口声音都是哭腔，颤栗的不成样子，“呼叫2104！呼叫2...”

　　“我在。”

　　熟悉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，宋亚轩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大粒大粒的掉下。这一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，他好想哭，有好多话想对他说。我好想你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。我撑不下去了。我都记起来了。

　　外面的嘈杂声一波比一波大，淹没了心智，只剩悲戚。

　　/

　　我在。并长长久久的在。

　　/

　　烟快烧到指尖，张真源才将烟头扔在垃圾桶里。吐出雾气，双目放空看着玻璃窗外的大千世界。时间无形流淌。

　　身后教授语重心长的看着他，半晌开口，“决定好了吗。”

　　“决定好了。”他笑了笑，眼底的留恋不舍一压再压。

　　时间系统的漏洞被发现了，但为时已晚无法弥补，唯一的方法只有在一开始就阻止实验。那就需要有人回到2104实验开始的时刻。

　　系统的实体传达还不稳定，甚至从未成功过，凶多吉少。

　　但时间紧迫，没有退后的余地了。

　　“我去。”张真源垂下眼眸，不知道在看什么或想什么。

　　回到公寓，小男友正趴在沙发上看小人书，沙发很大，因为两个人都是实验员，有时回家太累了懒的回卧室，直接抱在沙发上就睡着了。看见他回来，宋亚轩一下子起身小跑过去，拉着人眼睛就亮晶晶的，带点小埋怨，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？教授又留你了？他怎么不留我哼明明我也是实验员。他不会要把自己孙女推荐给你吧？”

　　张真源笑着抹他鼻尖，痒痒的，“乱说什么呢。谈正事。”

　　宋亚轩敏锐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，皱起眉头不满的样子，“又抽烟了？不是跟你说对身体不好吗？”

　　“好啦下次不会了。”张真源拍拍他的背安慰道，说到这内心竟然一颤。下次，时间里的下次到底是什么时候。

　　“你半天不回来，我都快饿死了。”

　　“教你做饭你也不学，厨房都是我用。万一...”万一有天我不在了，小笨蛋你该去哪吃饭啊，天天外卖对身体也不好。

　　宋亚轩一副有底气的样子，笑眯眯的盯着他看，“不有你吗。”

　　“可是说好的，咱俩会一直一直在一起。”

　　张真源含糊的绕过这个话题，泪水早就趁乱模糊了视线，宋亚轩坐在沙发上看厨房忙碌的背影，天真开心的想要是能一直这要就好了。这公寓两个人住刚刚好。

　　趁男朋友做饭的时候，他赤脚跑下去把所有的烟都藏了起来，塞进角角落落，这样男朋友就不会天天抽烟了，就能长命百岁了。

　　张真源背对着客厅，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，就知道是宋亚轩在瞎忙活，心里又快活又无奈。一分神刀划到了手，疼感一下把眼泪刺激出来，酸涩滴在渗血的口子上，钻进心口里。

　　他做了宋亚轩最喜欢的菜，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做最爱的桂鱼饭。看着宋亚轩捧着碗快快乐乐的样子，他巴不得时间放慢再放慢。就停在这一刻好了。

　　宋亚轩是在沙发上睡着了，张真源把他抱回到床上，盖好被子。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，稀释在时间里，淡化成记忆。

　　就这样拉着他的手，摩挲柔软的掌心，就算温柔的良夜。

　　“一旦启动系统，就会被时间里的所有人遗忘。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你存在过的痕迹。”

　　意识模糊的时候，他身不由己的想起自己的小爱人，可是时间止也止不住，他连空气都呼吸不到了，四肢百骸破碎一样的痛苦。

　　教授看着他熄灭最后一根烟，摇摇头，苍老的脸上出现惋惜感慨。“是我们欠你了。”

　　一阵沉默。

　　“不。是我欠宋亚轩的。”

　　自私一点，他可以留在这里，和爱人一起到时间消亡的最后一刻。可以片刻不离，可以拥抱和亲吻，可以说无数遍的情话。他真的好舍不得。

　　时间反逝造成了蝴蝶效应，2104的时间里少了实验室内核的钥匙，无法摧毁数据阻止实验，他只好冒着天大的风险回到2124年取钥匙。

　　他被这个时间里的人包括教授和爱人遗忘了，他没了出入实验室的权利，只好尾随别人，打算摸个混溜进去。

　　偶遇的那个人就是他很爱很爱的人，跟在人身后的时候，他不止一次动了私心。就这样吧，别管钥匙什么的了，哪怕他忘了我，我就这样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也好，直到最后一刻。真的好舍不得他好想他。但理智压迫他的神经。黑色鸭舌帽下，他的目光反复为心之所向颤抖和悸动，涌不出的泪水一次又一次刺痛眼睛。在人下车走向他的那一刻，他险些就要缴械投降。在他们之间又一次离的那么近，单单隔了一片窗玻璃的时候，他降下窗就能再吻到爱人的唇。他挣扎和逃避，怕再多一眼就会心软。

　　进了局他使个简单手段逃出来，只奔实验室。他知道有条暗道，但他不知道他走后不久，暗道封死了。可他没有路了，徒手去抠铁丝，指甲盖半掀开，露出嫩肉和满手的血，十指连心，不及他内心痛的万分之一。

　　他跌跌撞撞走进实验室内核，用染红的手拿出救赎的钥匙，当他开始操纵数据台时，指尖的殷红一滴滴掉在台子上，开出血色的花。

　　他站上实验台的时候，身体已经到了极限。这时实验室门打开，有人踉跄冲了进来，不由分说闯进他的视线。心里如同狂轰滥炸，所有的情绪都洪水一样倾泻，离别的悲伤，思念的惆怅，不舍的遗憾，还有好多，密密麻麻挤满了他破败的身体。他几乎就要妥协和倒下，控制不住想去扶那个人。

　　幸好那个人抬头看他，圆眼清澈的像哀伤的小湖泊，直直的看着他。让他有勇气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，一张一合说想说的话。

　　似乎是在无声哭泣，但是怎么可能呢，他应该早把自己忘了吧。思绪湮没的那一刻，张真源胡思乱想着。

　　他重重下落，砸在2104实验室的实验台上。这次他没那么幸运，下半身传来的绞痛和鲜血流淌的声音告诉他，他残疾了，伤口发疯的碎裂，血肉遗失不知在哪个时空。

　　快点。来不及了。他失去指甲的手紧紧攥着全是血的钥匙，用手肘支撑自己一点一点爬向数据台，身后蜿蜒的一路血迹，如同下等的烂物。

　　他把钥匙插进孔，开始销毁数据，一切结束他也就该耗尽时间了。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结束时，数据台开始滴滴滴的响起。

　　他犹豫了一会，抹了抹眼睛还是接了起来。

　　嗓子哑的厉害，声音更是难听的吓人，他不想把这么狼狈的姿态给不会做饭的小笨蛋看。

　　声音出来的那一瞬间，悲伤到达了极点，他一下子浑身疲软瘫倒在地上，泪水无知觉的疯流，真的好累。听声音小笨蛋好像哭了。为什么要哭。不要哭好不好。乖乖的，忘了我就不用哭了。

　　我好想你。